為國生娃?對不起,我不行!

藝術家韓美林先生設計的新版豬年郵票被解讀為生育新政策將出台。有人說,郵票上的豬真貼切,豬養肥了該宰嘛;還有網友說,誰生誰是豬!

2015年1月25日,上海市衛計委的官員發出了罕見的呼籲:符合二孩生育政策的上海家庭要多多生育,「因為對於家庭結構的穩定性和社會的發展而言,兩個孩子更適宜」。

事實上,上海雙獨二孩的申請遠低於預期。上海有200萬個雙獨家庭。衛計委調查顯示,40%-50%的雙獨家庭有生二孩意願,但過去5年,只收到1.5萬個申請。
看樣子這屆年輕人很叛逆,連生娃KPI都完不成,還喜歡瞎BB。

於是,七夕前夕,有專家建議建立國家生育基金,40歲以下者都要繳納,單身的就必須作貢獻,不生二胎也要等退休才能取回。這個強制生育建議夠狠,讓不生育的幫生了孩子的買單。

計劃生育時抓超生有罰款,現在鼓勵多生如果用「稅收」的方法來平衡,我也只能呵呵。

年輕人不婚不生,好像很對不起自己的祖國,但婚育的年情人,拋除經濟因素不談,又在經歷怎樣的折磨?

看到一篇6年前的文章——《請把人當人》,寫盡為人父母前的心酸和無奈,現摘錄如下:
爸爸媽媽給**的一封信

**,8月**日下午,你出生了。

我知道,你現在還沒有記憶,還不能記下自己眼中的這個世界。不過,你總會慢慢長大,總有一天會對自己出生的這個時代,感到好奇。
所以,現在,爸爸媽媽覺得有必要為你記錄一下,當你還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,爸爸媽媽還有你,為了你的出生,所需要經歷的整個過程。爸爸媽媽希望,在你長大之後,這一切已經成為歷史。
……

首先,爸爸需要交待一下我們的家庭背景:

我和媽媽都是外地戶口,2004年來的北京。爸爸在一家媒體工作;媽媽是一家公司的職員。
……
2012年1月*日,醫院確定,我們有了寶寶,這就是你。
……
在得知有了你之後,爸爸媽媽便開始著手,為你來到這個世界做準備。儘管,不甚其煩;儘管,不堪其辱。但爸爸媽媽都接受了這一切,我們知道,只要你能來到這個世界,所有的這些,都值得去做。

一、《母子健康手冊》——爸媽得先辦暫住證

這個健康手冊,是醫院建檔必須的材料之一,在社區醫院即可開。這也是為了保證寶寶和媽媽們的健康,政府推行的一項措施,爸爸和媽媽都支持這個措施,也很高興去辦這個手冊。
不過,當爸爸和媽媽拿著房產本去辦時,卻被告知,需要有暫住證,否則辦不了。

房產本抵不過暫住證,這點爸爸和媽媽也已經習慣了。在北京,很多事情都離不開暫住證,爸爸媽媽無論是租房、是買房,都是這座城市的暫住者,無論我們在這裡做了什麼,在這裡多少年,有多少的親人朋友,但我們始終是一個暫住者。當然,小小的你,在出生的第一天起,也同樣要暫住在這個城市中
……
社區醫院在小區外的北邊,派出所在小區外的南邊,爸媽只好從北往南費點油錢,到派出所辦好暫住證,下午重新再來。
有了暫住證,健康手冊也就辦好了。爸爸到現在也沒搞明白,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,戶口、職業、住址、房產等信息,大多都已經聯網,為何還非要辦個暫住證?
……
之後醫院建檔,當然,爸爸也找了關係,否則,很難在這個三甲醫院的產科建檔。你可能記不起了,在你出生的那天,這家醫院的走廊上,都排滿了病床;四人間的病房,住進了六個產婦;兩人間的病房,住進了三個產婦。

**,你可知道,龍年這一年,是有多少寶寶出生啊。

剛懷你的時候,爸媽就發愁,怎麼辦准生證、怎麼給你落戶。

准生證這個東西,也不知道你將來生寶寶的時候,是不是還需要,是不是還需要「計劃」生育。雖然,這個東西名字叫做《生育服務證》,但指望它來提供「生育服務」,那是不可能的。

依照爸爸的理解,它其實就是「生育指標」,有了就能把寶寶生下來、落戶口,沒有它,就生不了寶寶,或是生了也落不了戶口,成為黑戶寶寶。

所以,**,如果你言正名順地生下來的話,首先需要有準生證。而准生證,跟爸爸媽媽的戶口密切相關,需要到爸爸和媽媽的戶口所在地去辦。這點,讓爸爸媽媽犯難了很久。

當時,雖然爸爸媽媽都在北京工作了,但我們的戶口都在外地,我們大學畢業後第一份工作的地方。爸爸的戶口在杭州,落在親戚家裡;媽媽的戶口在金華,是人才市場的集體戶口。而我們的老家都在江西,無論是杭州、金華,都沒有直系親屬。
……
我們商量,把媽媽的戶口遷回老家……所幸,戶口從大城市遷到小縣城,比較簡單。
……

2012年4月,媽媽的戶口遷回了老家,從1997年上大學遷出到現在遷回,15年間走了一個來回,戶口本上的她,又回到了娘家。

三、《准生證》——除了「上環押金」,媽媽還被人看了

媽媽戶口的事解決了,接下來,就開始辦准生證。

辦這個東西,需要有爸爸和媽媽兩個戶口所在地的證明,最後到媽媽的戶口所在地辦理。

最開始,爸爸和媽媽瘋狂地打電話,詳細問清楚了辦理這些證明,所需要的所有程序。在電話中,我們知道,其實手續並不複雜,但必須本人前往辦理,不能代辦。

起初,我們覺得,「必須本人前往辦理」的規定,非常令人麻煩——那時候,你已經在媽媽肚子里四個多月了,媽媽的肚肚漸漸有了個小鼓包,從北京到杭州再到江西,一路奔波,爸爸很擔心,會讓你和媽媽不舒服。

但爸媽別無選擇,我們只能一路奔波。而當我們最後辦好了所有的手續之後,我們才知道,「必須本人」的規定,遠遠不是「麻煩」那麼簡單——直到現在,爸爸還是依然覺得,那種極度無理、極度野蠻的「檢查」,是對每一個母親的人格侮辱。

……
那天,爸爸媽媽拿著各種材料(包含爸爸在杭州已經開出的「初婚、未育、未養」證明),來到媽媽戶口所在的社區,辦理准生證:在仔細核對了各種材料之後,工作人員要我們交1000元,「上環押金」。

……

「上環押金」的意義是,媽媽生了**之後,必須在半年內「上環」(哪怕你有再好、再適合自己的避孕方式,那也都不行)。

但並不是上環了,這筆錢就退給媽媽了。要想拿到這筆原本屬於爸媽的錢,還有很多很多附帶條件:

如果,媽媽生了**之後,半年內不上環,這個錢就不退了;

如果媽媽半年內上了環,憑上環手術證明,媽媽可以獲得一半押金的退還。剩下的500元,必須:1.媽媽每半年開一個醫療證明,證明這個環還在體內(這叫「透環」);2.就這樣年復一年開證明,一直到48歲,環還在,剩下的錢才能退。

再之後,媽媽來到街道辦,那裡,有個醫生……她看了媽媽的乳房和大腿,看出了媽媽是「未生育過」,簽字之後,這才辦好了所有的手續。

四、《生育服務聯繫單》——差點被物業樓長難住

8月中旬,你就要出生了。
……
也多虧了**叔叔的提醒,爸爸媽媽才知道,還要辦理生育服務聯繫單。這涉及到外地戶口生產後,在北京報銷醫保的問題。

聯繫單在街道辦開,但之前,需要到居委會開一張居住證明。
8月**日,爸爸和媽媽一道,前往居委會開居住證明。不過,爸媽這次碰了壁:辦理居住證明,需要物業提供入住證明。

一聽到居委會的這個要求,爸爸媽媽就知道,歇菜了——爸媽拖欠著物業費了。
……
在物業辦公室,跟樓長磨了半天嘴皮,可他還是不肯開證明。這也是和暫住證一樣的可笑規定:我居住在自己的房子里,卻需要別人來證明。

下午,爸爸托關係到居委會,把證明開出(爸爸的職業,給了爸爸一定的托請關係的幾率,雖然爸爸很不願用這些關係,但有時候卻無可奈何)。

再之後,爸爸媽媽把該辦的手續辦好。

8月**日,媽媽住院,**日,小小的你,**,準時來到了這個世界。
……
我們也希望,將來的你,即將為人父的時候,不再有這麼多的奔波、無奈、委屈,希望你和你的世界,除了平安和快樂,還有平等、尊重、簡單。

看完上文,有人有同感,有人沒有,但有一點十分明白:婚育,不止是經濟上的計劃,更是精力上超負荷的消耗。

6年過去,生育的「國家流程」幾乎沒有變化。

如果一面在程序上將生育當成服務於個人和家庭的選擇,一面又在實質上設置成宏觀調控的工具和目標,完全忽略個人的權利和自由,指望人口紅利的奇蹟再一次綻放在這片土地,而不用對應足夠的制度改革和調控成本。

那麼對不起,我們這屆年情人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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